“……池箏,你聽明白沒有?”班主任手指微曲,敲打桌子。嗡嗡作響的聲音逐漸變成清晰的話語,池箏睫毛顫顫,仰脖活動了一下,并不正經地回:“清楚明白。”班主任這才把視線放回到站在另一邊的鄧齊身上:“還有你,沒有證據的事情誰給你的權利去搜同學的書包?如果不是我出現,你是不是還想打人家nV孩子?你這是……”池箏睨向站在另一邊的晚靈,肌膚白皙,五官圓潤靈動,鼻尖微紅,長相與內核完全相反,看似如同棉花一樣,但卻有著難以想象的堅韌和倔意。他沒來由地想到第一次聽到她名字的時候。那時是剛開學沒多久,屬于人都認不齊,他在桌下偷偷回著nV友信息,等待對方回復期間抬頭放空,剛巧輪到她自我介紹。她逆著光,朦朧得看不清臉,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輪廓,立挺小巧的鼻子。她說,她叫陳晚靈。下了講臺,yAn光還追隨了一會兒,他的視線也跟著移動,發絲的搖擺,害羞緊張的紅暈全都被他看在眼里。晚靈落座前,似有所感地往他這邊看了一眼,視線交織相撞,剛剛她和同桌交談時的微笑還沒來得及收回,池箏心里的某根弦忽然觸動了一下。怎么說呢,并不是心動。而是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。就像成年后突然聞到了小時候的皂香味,聽到了小時候根本沒在意過的背景音樂,有一種被時光拉了一下的感覺。還想細想,手掌卻傳來震動,又將他拉回現實。在那之后的很長的一段時間,兩人沒有任何交集,長到他都快忘了那時候那樣另類的感覺。池箏自詡非常了解晚靈,兩人在一起也非常的合拍,她不會抓著他和簡語的關系不放,不會為了一件事情和他爭吵不休。她總是恬靜的,內斂的,在他所能接受的范圍內發點小脾氣,但又很快被哄好。她幾乎沒有人際關系,唯一走得近的就是樊依依。他可不認為樊依依會這么無聊,在卷子上寫字。很煩。這雨很煩,這刺眼的白織燈很煩,這各打三十大板的老師也很煩,以及那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更煩。池箏瞥一眼神sE淡漠的晚靈,煩躁地摩擦頭發。如果不是泛紅的鼻尖,他都要差點以為在教室里情緒失控的人是自己了。“本來就是一個很小的事情,我也沒說一定是她拿了的啊,她自己處處表現的那么心虛,我不懷疑也很難吧?”鄧齊面對班主任也毫不退讓。說的什么鬼話。“喂,沒完沒了了是吧?書包你也看了你還想怎么樣?承認自己Ga0錯了那么難嗎?嘴那么y去當鴨子好了。”“你!”“夠了!”老師一拍桌子,“剛剛跟你說的話你又忘了是吧?”池箏閉嘴了。他確實不記得老師跟他說了什么。因為他根本沒在聽。眼睛又飄忽到晚靈身上,池箏覺得自己眼睛出了問題,她嘴角之前就是這個弧度的嗎?算了,池箏又朝前看,和老師對上了眼,他嘴角下撇,微微聳肩。老師狠狠瞪他一眼,又轉頭訓斥了幾句鄧齊,就把人趕出辦公室,單獨留下了晚靈和池箏。辦公室門開合間灌入一陣涼風夾雜著雨絲。老師的眼睛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,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茶,率先朝池箏開刀:“雖然你已經被保送了,上課聽不聽講之類的都無所謂,老師也能理解你想要多T驗一下校園青春,但是只要你在學校一天,都要遵守校紀校規。你學不學老師不g涉,但也別打擾別的同學學習,知道了嗎?”這話就差點挑明了說。池箏這次倒是在聽,低低應了聲。話頭又轉給晚靈,先是安慰又明里暗里讓她以學業為重,最后說到鄧齊:“如果接下來發生了任何事情,你要馬上跟我說,不要想著自己解決知道嗎?”池箏看著晚靈點了頭。“你先回去吧。”晚靈轉身,兩人的目光纏繞,她的眼瞳偏大,更顯無辜乖巧,而因為剛哭過的原因,整個人又有了幾分脆弱的憐惜美,擦肩而過之際池箏沒忍住動動手指,喉結滾動,手指骨輕滑她的手腕。晚靈微微側頭看他,但沒停留。細微的互動掩在老師喝水的空隙里。開門的瞬間,雨聲闖入,這場下了近一個小時的雨不減反增。不屬于臨夏的涼氣撲在臉上,細雨幾乎讓她睜不開眼睛,雨幕模糊掉整個世界,教學樓建的有些年頭,走廊上的積水集中在傾斜的一邊,晚靈小心翼翼地避開水坑,回到班級后門。“到底是怎回事?東西找到了嗎?”有人在問鄧齊。“找到了就好了,真煩,老班還說要和家長聯系,我媽得罵Si我,C!”鄧齊踹了下桌子。“所以和陳晚靈到底有沒有關系?”“書包里好像也沒有吧……”晚靈推門的手停住,掌心感受著泛著Sh意的門。……老師也能看出池箏的心不在焉,不滿地止住話題:“行了,看你這樣子也沒聽進去,回班級吧。”池箏轉身,老師擰開杯子,剛準備喝,又聽到他折返回來:“老師,今天的試卷是誰改的啊?”“怎么?”老師反問。“沒事,就有一道題我是對的,他給我改成錯的了。”……“偷了東西誰還會放在自己的身上啊。”鄧齊說完,后門悄然被推開,談論聲戛然而止。……“居然有這樣的事情?”老師放下水杯。……晚靈身上帶著寒意,發絲還有雨霧,她緩慢走進,無視掉所有的目光,回到位置上,沉寂得猶如一塊石頭慢慢沉進湖底。懷疑一旦產生,那么罪名就已經成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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