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字如面

    鉛筆在紙張上沙沙作響，線條粗糲流暢。晚靈抬頭看向球場，手上動作不停，少年們意氣風(fēng)發(fā)，衣擺晃動間喧囂傳來，籃球被拋出完美的拋物線，轉(zhuǎn)入籃筐。手腕翻轉(zhuǎn)，筆尖變化角度，灰線割出白線，疊出黑線，池箏投籃的樣子躍然紙上，只不過手腕上的新手表卻沒有被畫出來。墊在下面的雜志有點薄，隨著她的動作紙頁發(fā)顫。停筆，晚靈r0ur0u有些痛的肚子，今天是月經(jīng)第一天，小腹下墜得厲害，她把畫紙夾進雜志，起身找T育委員。在不遠(yuǎn)處自由活動的樊依依看到晚靈往教學(xué)樓里走，順嘴問了一句，晚靈回：“上去拿水?！狈酪琅读艘宦暎D(zhuǎn)身接著和其他nV生玩去了。而池箏，只在空閑中看到她往樓上走的背影。只有一眼，便轉(zhuǎn)頭接住飛來的籃球，重新投入球場中。上課時間教學(xué)樓走道安靜得出奇，晚靈不舒服走得很慢，一只手拿雜志一只手抓著欄桿，汗從額頭上滲出，唇sE都有些發(fā)白?！暗堑堑堑牵　庇心_步聲從上傳來，很急，晚靈剛好走到轉(zhuǎn)角的平臺，還沒來得及抬眼避讓就被撞到了。肩膀一沉，雜志脫手在平地上滑到墻邊，頁面紛紛揚揚地翻動，夾在里面的數(shù)十張白紙被甩出。心跳漏掉一拍，晚靈強忍不適蹲下快速地一張一張拾起，臉頰發(fā)燙，慌亂到不敢去看是誰撞的她。“抱歉?！眮砣硕紫拢瑢⒁粡埉嬘谐毓~的素描紙遞給她，晚靈沒說話，帶了點氣X地拿過，這才看到是誰。又是他。卓清越一如既往，帶著和煦的笑容，眼波流轉(zhuǎn)間如汪洋江水。如果說池箏是烈yAn，那他就是春風(fēng)。但對于晚靈，他是寒冽的冷風(fēng)，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刮傷。她怕。所以在看到卓清越的第一反應(yīng)就是逃離，她站起身，將雜志護在x前，一聲若有似無的“謝謝”飄散在風(fēng)里，也不管卓清越有沒有聽到，腳步飛快地從他身邊經(jīng)過上樓梯。“高三四班?！蓖盱`停下腳步，僵y地回身看他，一束yAn光從高處的窗戶照進，橫在兩人之間，幾節(jié)臺階的距離卻讓雙方變得有些朦朧。卓清越側(cè)身，雙手cHa兜，依舊是親切帶有點笑意的語氣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喉嚨g澀，晚靈嘴唇翕動，被卓清越手腕上的手表反光晃到眼睛，視線低垂，憑借著感覺與看不清的他對視。“晚靈，”她說，“陳晚靈?！鼻屣L(fēng)拂過壓彎樹枝，短暫的遮擋使那層光紗消散，兩人的視線對上，卓清越笑眼彎彎，一字一句像是在唇齒流轉(zhuǎn)過般：“陳、晚、靈，下次見?！毕袷桥笥寻闶祜馗鎰e后，卓清越下了樓梯，消失在平臺處。晚靈站在那，良久，才轉(zhuǎn)身繼續(xù)上樓，走進標(biāo)有高三四班的班級中。——————被批改過的模擬卷往下發(fā)，晚靈拿到手后簡單瀏覽了下前幾面的幾道錯題，剛翻面，一行格格不入，字跡完全不相同的小字映入眼簾。“又見面了?！币粋€名字瞬間出現(xiàn)，他的字和他一樣，娟秀，俊逸，字T纖長，一撇一捺間卻又不失筆鋒?；紊耖g似乎真的能看到卓清越站在面前，抿著笑，說：“又見面了?！币娮秩缑?，具像化了?！罢O，晚靈，怎么樣？”樊依依湊來看她的試卷。晚靈隨意翻面，遮蓋住小字，平穩(wěn)心緒：“還行吧?！薄鞍?，感覺這幾次都沒怎么進步，怎么辦啊……”后面的話晚靈沒聽進去，壓著試卷如同壓著不可告人的秘密。老師經(jīng)常會讓學(xué)生幫忙改作業(yè)或試卷，這次不知道真的是那么湊巧，還是卓清越……“高三四班。”“你叫什么？”“陳、晚、靈，下次見?！薄室獾摹：孟癖焕p上了。